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头一次见面时,她们会用不易觉察的目光相互仔细打量一番。一个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风格别致的女子,不光会招来一些异性的目光,同样也会招来同性的注目。女人们爱买女性杂志,只是因为她喜欢封面女郎的长相和装扮。
是的,女人也喜欢端详女人,而女人的相互端详则是为了看清别的女人的穿着打扮和弄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女人们常常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别人身上的那件裙子适合我吗?要是我像她那样做一段时间的健康锻炼,体形能得到改善吗?昨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发型真棒,她在哪个发廊做的?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穿的皮鞋真不错,不过她的名牌手袋一看就知道是赝品。她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要把自己也打扮成她所羡慕的那种女人,而是想真的成为那样的女人。
有一次,我的一位女友甚至跟在一个女子后面爬了三层楼梯,因为她觉得那个穿着开衩外套的女子风度优雅极了。还有一个女友,和我一起到快餐店吃饭聊天时,眼睛总是一刻不闲着。一会儿悄悄告诉我说旁边的那个女人奇丑无比,一会又努嘴示意我看另一个有一双美目的女人,让我猜她那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抱怨她不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她申辩说,看女人就是比看男人有意思。
女人爱看女人的缘由并不那么简单。有些生理学专家认为,这可能与物种的性别本能有关。女人并不十分在乎异性多么注意自己,而更在乎把别的同性比下去。
女人虽然希望自己能拥有美貌,但她更希望自己是个能驾驭自己和别人的人,挥洒自如,充满不可抗拒的魅力。我有一个朋友,她最羡慕的女人是俘获了英国威尔士亲王的辛普森夫人和赢得了查尔斯王子爱情的帕米拉。她说:“假如我能亲眼目睹这两个女人的风采就好了,虽然她们从照片上看,都长得其貌不扬,可一个人的魅力从照片上是看不出来的。”
有一次,我和男友在一家咖啡店里闲坐,邻座坐着一位飘逸而雅致的女子,她的男友用一种注视婴儿或某种精美的易碎品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我不觉为之心动。我问男友:“你觉得那个女人美吗?”男友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说:“不知道。”我毫不掩饰我的羡慕,又说:“还有她身边的俊男,真是挺般配的一对。”男友斜眼瞟一下对方,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男人们通常不大相互评价,因为他们是“打猎”的,他们的注意力放在行动上而不是审美上。而女人不光注意她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女人,也对名女人的动向充满浓厚的兴趣。比如麦当娜奇异的发型,黛米·摩尔演出的强悍的动作片等等。也许女人们羡慕的不是麦当娜式的发型,而是她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向往的不光是黛米·摩尔魔鬼般的身材,而是她令人咋舌的拍片收入。
人类学家说,女人因为要抚育后代,所以特别擅长辨别孩子最细微的变化和情绪波动。这种天才也被女人用在其他许多方面。做女儿的常常设想她们在25年以后,会不会看上去像她的母亲一样;做姐姐的看到自己稚嫩、修长的妹妹,不由得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果再让体重长上几斤就杀了自己。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别的女人在风头上压过自己。女人们不住地在比较,是因为她们试图确认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一方面,她不愿意显得太招摇,因为怕被群体拒绝;另一方面她又不甘心做无名鼠辈,时时刻刻希望能“出位”。
当女人们看着画报、杂志上那些无懈可击的名模淑女时,既羡慕又沮丧,而在生活中看到的无数平常无奇的女人又使她们信心倍增,看来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她对自己充满了怜惜。
她们对其他女人的长相感兴趣,其实意味着对她们的生活和经验更感兴趣。当她们听说某些女人生活得比她们更糟糕时,她会轻轻地叹一口气。她在怜悯别人的时候,为生活对自己的恩赐而庆幸。